第二天一早才七点半、简桔就已经收拾妥当，为了昨天他提起过“准时”二字，她就暗暗赌起了志气――只有她等齐凡的、绝不能让他等她。
没想到，她的“志气”还是没能立地起来――齐凡是不是有强迫症啊？海因公司9点钟才会上班、他要求8点钟就出发，其实路上的时间顶多也就半个小时，这样也把堵车给算进去了。
8点钟也就算了，这才明明7点半、他居然是一副已经等了好久的样子，他是不是晚上不睡觉、特意等着天一亮就出门的啊？
“齐经理，早！”她早就改用了这个生疏的称呼，但愿也能把他当做一个生人、快点完成这个项目吧！
“嗯！”他只是点了一下头做为回应，还没等自觉地走到后排座位上的她坐好，就一脚踩足了油门、车子飞一般地窜了出去，他以前开车不是这种风格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暴虐”了呢？
车里整整一路都在保持着沉默，静得只剩下了发动机轻微的“嗡嗡”声，气氛有些尴尬、又有些微妙，看着齐凡一副心无旁贷、只为开车的样子，简桔为了配合他、一段呼吸都恨不能分成三次来完成。
来到海因公司，见过了财务经理――段经理、又来到已经准备好的办公室之后，整整一上午，齐凡除了给简桔发送一些材料、介绍一些注意事项时说了几句话，其余时间都像在车上时一样、保持了高水准的安静。
这一天了解下来，齐凡已经将公司的大体情况、有了一个模糊的框架，他发现这家经营各种灯具的贸易公司――
在现金流动非常频繁的情况下、后备资金那是出其意料得充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资产负债率仅有8％的企业。
更让他感到“天外有天”的是――段经理居然来找他请教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齐经理啊，我想跟你请教一下――像我们这样的企业，给员工发工资的话、政策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啊？”
“段经理是指税法上的规定吗？”齐凡以为他是想合理避税、或者尽量少为员工交一些账面上的“五险一金”。
“不是那方面的，说白了吧，就是。。。最高能发多少钱？”段经理一副谦虚谨慎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吹牛一般，
“你看我们账上的存款是越滚越多、越多越滚，我们是想花也花不掉，今年已经给员工涨了好几回工资啦，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违规什么的。”
这话虽然说得很缓和、却让旁边的简桔一下就被“震”住了，这简直就是在大张旗鼓地呐喊――我们不差钱！相当不差钱！
她很想立刻上前去、仔细地询问一下段经理：
“您这里还招人吗？我立即、马上、此时此刻就能上班！打杂、擦桌子、垫凳子、扫地、送咖啡、送快递、领外卖都可以，只要公司涨工资的模式、能够保持永远不变。”
齐凡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仿佛早就看穿了她“财迷心窍”的歪心思，似乎在说――简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如果不是有人在这里，哈喇子早就流一地了吧？
简桔触碰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连忙低下头、手也不自在地交叉了起来，像以前一样做出了乖巧的样子。
没办法，她是很想在他面前做个硬气的“霸王”、可却总是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被他吸引一样。
“既然贵公司这么有钱，那为什么还要贷款呢？”齐凡抓住了刚才那段话留下的“后遗症”。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老板自有他的安排吧！”段经理回答问题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撒谎。
不过这个公司是“土豪”的事实却一直都在被确证着，而且一再刷新简桔对于“薪水”这个词的认知，同样都是打工的、为什么这个公司的员工就这么“幸运又幸福”呢？
她发现“应付职工薪酬”这个科目的明细账与总账、不管怎样算就是对不上，听到会计小吕的解释后、简桔差点就想跟她当场换工作了。
“这个也别核算了、肯定是对应不了的，因为我们老板有时候一高兴、就奖励我们现金，这个记起账来、就有些差异了。”
“这个‘有时候’，频率大概是多长时间？半年？一季度？”
“一旬！”小吕回答的一脸淡定。
“我发现员工每年都会免费获得、价值3万块钱的工装，可是票据却不全、这是为什么呢？”
“奥，我们的衣服都是专门订购料子、然后请一些老裁缝手工订做的，他们一般都没有发票。”小吕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你不觉得我这身西装很合身吗？快摸摸我这个羊毛背心，这可是专门从澳洲买来的面料呢，手感很好吧？”
“是啊，真的很不错，设计和做工都是一流的。”简桔虽然还在夸赞地笑着、但是却已经跳出了“羡慕”的“圈子”，心里开始有了些许怀疑。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齐凡一直在埋头工作，办公室里除了翻阅资料的“沙沙”声、就是敲击电脑的“啪啦”声，他和简桔之间、除了必要的业务对话之外，没有多说一个字、保持了绝对的宁静。
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才说出了这些天来、唯一一句与工作无关的话，
“小简，明天上午一起去见一下董主任，她已经跟我约好了。”
听到他又按照以前的习惯称呼她了，简桔感到心里划过了一道烟花、还在黑夜中肆意绽放了起来，因为这几天她一直在考虑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她的骄傲和她所认为的尊严、与齐凡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重要？
以前她一直在选择前者、可是现在却迟疑了起来，那些她以为会一辈子都不变的理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却开始有了小小的“漏洞”。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她一直处于执念之中的“堤坝”、到底在被谁带来的“蚁穴”侵蚀着呢？
“好啊！”对于这个10天前她还在极度排斥的要求，此刻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