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四国奇谭 > 第十二章:忽知失书醉仙楼 恰逢如烟至青州

  王府佳宴不欢而散,出门的几个人心中都有些不大尽兴。韩濯一个人默默走在前面,谢靖言和覃祯跟在身后。

  覃祯还在喋喋不休新王府的华贵,他见韩濯闷闷不乐的样子,几步走到韩濯面前,问她怎么了。

  “襄王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女叫什么名字”韩濯还在思考那件事。

  “她啊,她叫阿纪,原本是皇长兄的侍女,皇长兄失踪后,阿纪就被调去从晏殿侍奉二皇兄了。”覃祯对这些事所知不多,他知道的还是绛月讲给他的。

  “皇长子殿下的侍女”韩濯是越来越看不懂皇宫中的玩玩绕绕了。她低垂着眼,虽说知道接下来的话由她来说实在是不合适,但她在心中将覃祯当做了自己的好友,不愿意看见覃祯未来在这件事上面吃太大的亏。换作是别人,她是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韩濯说,“我在金州见过她,也只是一面,当时她和潘美在一起,从司河驿的官衙里出来。你还是多多小心一下襄王殿下吧,可能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可能,皇兄他根本对朝堂的事不感兴趣。再说了,他若是真的有心,反正我也不愿意做什么天命太子,我可以奏明父皇将这个位子给他。”覃祯对覃昭的信任远远超于韩濯的想象。

  韩濯也没法子说什么了,她不是个爱惹事生非的人,该提醒的话都提醒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再说了,韩濯也是凭着自己在金州看了阿纪一眼就这样认定覃昭和潘美有什么关系,她自己也觉得太过于草率,她自己完全没有什么证据。韩濯看着覃祯,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想太多,祈求老天保佑覃祯,保佑他一生平安喜乐。

  三人无话自朱雀街出来转过一个弯拐向主街的方向。悬济堂在主街的南边,皇宫在主街的北边,三人站在街边又说了一会子话,正要分别之际,听到一阵喧闹声从主街传过来。

  无论何时,青州城主街上都有很多的人,仿佛这里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模样。覃祯喜热闹,他往喧闹声望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潘美。

  今日的潘美身着红袍银甲,骑着一匹红鬃马,立于一辆青色马车面前。

  马车上挂着乌木令牌,上面龙飞凤舞书着一个“史”字,朝着的悬济堂的方向。

  一车一马立于主街的中央,自然惹来一大群人观望。年前刑部下发的对金州沉船案的处理意见中将潘美下调至禁军做了一个小将,金州城已经换了新的城主,潘美在沧州时也在军旅中待过一段时间,让他做一个小将,每日在青州城中巡逻,倒是有些大材小用的意味。

  此时的潘美板着一张脸,骑着马绕着马车走了一圈,似乎是要透过青色纱幔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他在这里已经耗了半刻钟时间了。

  驾车的童子半挽着衣袖,此时还是青州寒凉时候,一截手臂被冻的微微发红。

  “怎么了?”覃祯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潘美翻身下马,朝着覃祯行礼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近期是各州向朝廷进文书述职的时候。沧州的参将今日在醉仙楼中醒来才发现身上的文书被人盗走,禁军正在查这件事。潘美告诉覃祯,醉仙楼已经彻底盘查了一遍,只有这辆马车在他们盘查之前离开了醉仙楼,还没有来得及检查。

  “里面是什么人,禁军办差,他们为什么不配合?”覃祯听见沧州的文书丢了心中也是一惊,每年要递进朝堂的文书上到底写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知道文书丢了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每次遇见禁军,总没什么好事。谢靖言是史国人,他看着马车上挂着的“史”字令牌,心中也是好奇马车中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这件事要怪其他的小兵,他们今日在醉仙楼找了一早上什么都没有找见,心中焦急时知道了史国的这一驾马车昨日深夜进了醉仙楼,便认定了是史国人偷拿了他们的文书,一个要搜一个不让,索性直接在主街上僵持了起来。

  潘美到这里半刻钟,还没有见过车中人的模样。宋国子民虽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看来就是史国人不让禁军搜查马车,毕竟史国人对他们来说实在过于遥远,反正不管怎么说也是史国人的错,这才吵闹了起来。

  覃祯三人听潘美说完,谢靖言大概明白马车中的人在僵持什么,史国人以神族后裔自持,向来最看重脸面。今日不管换了是谁,这么一顶莫须有的罪名扣了下来,真的是难以让步。谢靖言不愿意让那人在主街接受更多恶毒的猜测,对覃祯说:“我来试试吧。”

  “你是谁?”潘美听了这话,扬着头看着谢靖言,潘美并不认识谢靖言,他不想让一个陌生人插手禁军的事务。

  “让靖言来试试吧,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覃祯伸手拦住了潘美。

  谢靖言徐徐走到车窗前,话还没有说出口,车窗的帘子就被车中人一双纤纤玉手掀了起来。

  佳人美目圆睁,不怒而威,直瞪着谢靖言。

  这位佳人正是谢如烟,她刚刚听见有人声音很是和谢靖言相像,当时还不确认,知道听见覃祯在那里唤他靖言。

  谢如烟从马车中钻出来,噔噔噔下了马车,冷着张脸走到谢靖言面前。

  “啪”的一声,都来不及反应,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谢如烟扬起手结结实实打了谢靖言一巴掌。她冷冷的看着谢靖言,什么话都没说。

  在场的所有人脑袋都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认识谢如烟的看着谢如烟那张漂亮的脸庞,再看看谢靖言,便脑补出了一出痴心人千里来寻负心郞好戏,不禁唏嘘一片。

  韩濯见谢如烟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怕她压不住心中的火气,赶紧拉开她和谢靖言,问她:“谢姐姐,这是怎么了?”

  能让谢如烟如此生气的事情不多,谢靖言猜到是什么,想来是掌柜偷偷写信将自己的情形告知谢如烟了,再算算时日也差不多。

  人群中唏嘘声更盛。

  看这个情形,覃祯和这位女子也是旧相识的样子,一时更加不知道该不该搜,便先差人将人群散开来。

  “姐姐……”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谢如烟看着靖言的眼睛反倒是什么画都说不出来了。

  谢靖言的眼神在求她不要将那件事说出来。谢如烟向来疼爱这个弟弟,这件事放在她心里已经有一个月时间,她生气了整整一个月。今日见到谢靖言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才会在这里动手打他。不过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谢如烟“哼”了一声又上了马车。

  潘美还没有搜查,见她又回了马车,伸手要拦住她。

  “潘大人,这一位是我的朋友,她是个医者,从来和朝堂没有联系,文书的事你还是去别处查一查吧。”覃祯拦住了潘美,他在谢家住过一段时间,对谢氏姐弟很是相信,覃祯知道谢如烟不远千里来到青州肯定是有事,便拉走了潘美,好让他们姐弟两好好说话。

  谢如烟先到了悬济堂,在大堂中坐了好一会子功夫,谢靖言和韩濯才到。一路上,韩濯都在问谢靖言发生了什么事,谢如烟怎么会突然来青州,谢靖言都没有回答。

  不是他不回答,而是他没有办法回答。

  谢靖言将韩濯送回她自己的房间之后去见谢如烟,谢如烟在大堂里已经喝了好几盏茶。掌柜的和玲珑垂手站在一旁。

  “大小姐,二公子到了。”玲珑见谢靖言走进来在谢如烟耳边轻声说了一声。

  “你过来,把手伸出来。”谢如烟按压着怒火,伸手帮谢靖言号了脉,脸色越来越难看。

  “姐……”

  “什么都别和我说,我什么都不想听,你给我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亭陵。”

  “还没有到那一天。”谢靖言谁都不怕,就怕谢如烟,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低着头不敢看谢如烟,试探着说了一句。

  “还没有到那一天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虚到什么样子了吗?”虽说谢如烟对谢靖言说过,希望他能够在未来短暂的生命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是小半年没有见谢靖言,他就将身体损耗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掌柜的告诉她这些,她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一想起这件事,谢如烟就生气,她几次扬起手想要揍谢靖言,每次都在半空中落了下来,在人间多年,她已经越来越像人族了。同样,越来越有长姐的模样。谢如烟红了眼睛,除却柳明,谢靖言是第二个让她红了眼眶的人。她瘫坐在椅子上,一行清泪从她眼眶中流出,口中喃喃自语:“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呢,靖言。十二岁时,你说你要游走四国,我没有拦你;半年前,你说你要救覃祯,我也没有拦你,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该为过世的父母想一想。”

  谢靖言平生最怕就是女人的眼泪,偏偏这几天他看见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