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端端点着头，没错，他们已不再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了，凡事都要为生活考虑，工作室效益下滑是现实，如果收入都填不饱肚子，饥肠辘辘的感觉可不会骗人。它们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袭来，赶走你的美梦，让你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一个人面对着冷冰冰的现实。房租是真的，水电费也是真的，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它们会变成信用卡账单上冰冷的数字，一笔笔支出，都是要偿还的债务。数字不会骗人，饿肚子的感觉也不会骗人。
“所以，端端，我们只是为生计奔波的人。别总是怀疑我们，尤其是陶志勤，他也不容易。”
伍端端胡乱地点着头。
“行！还有别的问题吗？大记者？”
伍端端眼珠子骨碌一转，说道：“照你这么说，工作上得罪人导致被害的可能性就没了。可这里都是工作上和严于瑾有交集的人吧？对了，严于瑾这些年感情生活怎么样啊？”
“一片空白。我不是说她感情生活啊！我是说我对她感情生活的了解，一片空白。她那么公私分明的人，一点儿也没透露过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在工作、工作，就像是个机器人。不过也怪我们，平时没怎么关心这块儿。怎么？你还怀疑是情杀？”
“咳咳！那你们单位呢？你们单位里就没谁和她走得近？”
“据我所知，没有。一碗水端平，是一个好领导的必修课，也是预备领导的必修课。她学得挺好的，公私分明，一视同仁。”路韧说着说着，脸色突然变了，“你不会是怀疑陶志勤和严于瑾有一腿吧？哦，不是，在交往吧？”
伍端端耸了耸肩，“不知道啊！我这不是在和你了解情况吗？”
路韧连忙摆手，“你可别误会啊！你怎么还误导我呢？没有！绝对没有！我向你保证，从我认识老陶开始，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用心过！你看你问话的方式，差点让我怀疑老陶了。端端姐姐，端端老师，端端前辈，别往这方面想。没有，真没有。”
“那你呢？江游？那个霍海？都没有？”
“没有！大师姐在我们眼中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你明白吗？是高高在上，需要供着的。没有！”路韧双手合十，摆出虔诚的姿态。
“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那她为什么会死呢？”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路韧咕哝着。
伍端端一时兴起，凑近了问道：“那我呢？你就不怀疑我？”
路韧正襟危坐，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没怀疑过，也不会怀疑。”
“没意思。”伍端端摇着头。
“大姐，我不怀疑你，还是错？”
“可警方怀疑我。哪次都没出事，偏偏这次我来了，就出了事。不是吗？”
“他们那是广撒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就盼着能误打误撞得着什么线索呢？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们都是嫌疑人。”
“我们连严于瑾为什么被杀都不知道。凶手就在这里，他会不会再对别人下手呢？”
“你认为不是个人恩怨？”
“会不会是你们报道了什么内容，得罪了人？”
“哪有记者不得罪人的！”路韧打了个寒颤，“这么说也有可能。这里有这么多人，凶手隐藏其中。可是，就算这样，我们也不知道哪篇报道得罪了人啊？更不知道这么多人，得罪了谁啊？如果、如果撰稿人不是严于瑾，难不成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见路韧表情越来越恐惧，伍端端起了坏心思，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邪恶地说道：“没错！我就是凶手，现在轮到你了！”
“啊！”一声尖叫从身后传来。
洪淑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想必是目睹了刚刚那一幕。
路韧一脸无奈，打开了她的手，“别闹！你这台词也太差劲了！老陶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小孩儿！”
然后转身对洪淑说道：“没事儿！小姑娘，我们闹着玩呢！”
伍端端撇了撇嘴，“万一呢？你瞧，我不是把你单独约出来了吗？要是她没在，也许，你这茶里就被下了毒。”
说话的间隙，洪淑拎着水壶，轻拍着胸口走了过来，“我给你们添点热水吧！不好意思啊！我、我神经崩得太紧了，刚刚失礼了。”
“没事。”路韧拿了个空杯子，“你也喝一点吧！嘴唇都冻紫了。”
洪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在伍端端身边坐下，小口喝着水。
“我听他们喊你红薯啊！”伍端端笑着问道。
“啊，是。”洪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叫洪淑，洪水的洪，淑女的淑。大家都叫我红薯。”
“好可爱的名字啊！我是说你的本名也很可爱。”路韧笑着说道，“刚刚被我们吓着了？”
洪淑点点头，圆圆的脸蛋上染上了红晕。
“她在跟我开玩笑呢！”
“谁说的？不一定哦？”
“死鸭子嘴硬！你刚刚也说了，单独约我出来，咱俩谁比较危险还不一定呢？”
“呵呵！”
“而且，你刚刚那个举止，反而让我更确信你是无辜的。”
“为什么？”洪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路韧。
“因为她刚刚吓唬我说，在我的茶里下了毒。对于女性犯罪者来说，下毒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严于瑾不是被毒死的，她是被，嗯，那需要一定的体力。毕竟严于瑾醒了的话，力量能否制衡也是个问题。”
“所以凶手是个男人咯？”洪淑问道。
路韧点点头，“大概率是。”
“如果严于瑾是被人毒死的，那我是不是就变成头号嫌疑人了呢？”伍端端笑着问道。
“伍端端老师，你在我这儿永远没有嫌疑。你知道为什么吗？”
伍端端摇了摇头。
“因为老陶一喝完酒就念叨你，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别和我说什么社会改变人，我不信！我就信老陶，信老陶口中的那个你！”
洪淑不合时宜地鼓起了掌，“好感动哦！”
伍端端被两人营造出的奇怪氛围弄得一时无语，只能低头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