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看热闹的事，怎么少得了他？”洪淑打趣说着，试图让阿揽放松下来。
阿揽不耐烦地皱着眉，“怎么这么说？要是我当时没去看热闹，今天伍记者的问题我不就回答不了了吗？”
“别贫了，接着说。”
“哦。我这不就跟着我阿妈一起去了吗？哲多一路上都很兴奋，将事情的经过反复说，我估计，在我回来之前，他已经和我阿妈说了不止一次了。不过还好，我们家离得近，他也没机会说太多遍。
“那天他去放牛，牛儿在一旁吃草，他就在附近转悠。中午的时候，庆襄阿嬷给他送饭，就在这时，瞧见了远处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小黑点，从荒漠深处一点点往前移动着。哲多以为是个羚羊啊什么的，结果发现那黑点移动地很慢，也很有节奏，就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哲多放下午饭，往前走了走，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等黑点渐渐靠近才发现那是一峰骆驼，更不可思议的是，骆驼上坐着一个披着红色长巾的小女孩。”
“是只有她，对吗？”伍端端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是啊！只有她，穿得其实和我们本地小孩儿差不多，就是外面披着一条红色长巾。骆驼驮着她往哲多他们的方向走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女孩并没有注意哲多和庆襄阿嬷，她就像根本没看见一样，骆驼也是，就是按着直直的线路往前走，压根不在意旁边多了人和牛。骆驼驮着女孩从两人面前经过，哲多惊愕地望向了庆襄阿嬷，庆襄阿嬷也不知如何是好。哲多便一咬牙上了前，拦住了那峰骆驼。那骆驼停下了脚步，在原地跺了几下脚，便不再动了。哲多说，他那时候才瞧见了小女孩的样貌。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难掩她的嗯，怎么说呢？周正？好看？”
“眉清目秀？”洪淑补充道。
“嗯！这个词差不多吧！总之那小女孩长得很清澈，哲多说了，就像一眼能望到底的小河水，格外干净。哲多当时就伸出了双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便让他抱下了骆驼。哲多说，他之前的注意力都在小女孩身上，那时才发现这骆驼并没有上缰绳和鞍，什么都没有。”
“所以那骆驼是野生的？”
阿揽摇着头，“不是野生的。但为什么没有上缰绳和鞍，谁也不知道。哲多把小女孩放在地上，她个子小小的，红色长巾都拖到了地上。哲多问话，她就这么看着他，也不回答。后来才知道，她是听不懂。”
“所以才请你阿妈？”伍端端问道。
“是啊！他们把小女孩带回家，当时他们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孩子走丢了，就算不是牧民家的，也许是县城某家的孩子，带出来玩的时候弄丢了。所以，他们急切地想知道这孩子的身世，送她回家。”
“你阿妈去了以后呢？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那孩子根本听不懂我阿妈在说什么！我阿妈又是比划又是写字，根本没用！那孩子就张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们瞧。哎！我阿妈以前在县城卖过东西，她自诩汉语非常好，好到有时候能自己造词。但其实吧，都没我的水平高！”
说到这，伍端端确实能想象他阿妈的汉语水平了。
“总之，她就是听不懂，是吗？那她说话了吗？不会、不会是个哑巴吧？”伍端端猜测着。
“不是哑巴！会说话！不过，她说话那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那孩子不哭不闹，我们和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也不吱声，我们也以为她不会说话。直到好几天后，一个外人路过讨水喝的时候，她才第一次说了话。”
“路人？她认得？”
“不！她要是认得，这故事不就结束了吗？她认得的是，那人骆驼上绑着的一块石板。然后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话，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那个路人也不知道。但至少证明了，她不是哑巴。”
“她还说别的了吗？”
“据说没有。后来吧，偶尔还会蹦出几个词，谁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个路人是？”
“据说是当时文物修复队里面的一员，他正要送石板去另一个地方，路上走了很多弯路，这才碰上了他们。”
“后来呢？听说她的故事传得满城风雨？”
“确实。当时是这么回事，虽然这孩子无法沟通，但她的衣着打扮更像是县城人家的孩子。所以，庆襄阿嬷就请人去县城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有没有谁家孩子丢了。这一打探，自然也就将孩子怎么出现的事说了出来。不知是谁先提了句，说这孩子是神派来的，所以才会如此与众不同。你也知道，本来这事就有些蹊跷，一传十十传百，这孩子的事就被更多人知道了。甚至有人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求这孩子保佑什么的。后来人越来越多，庆襄阿嬷不堪其扰，带着那孩子和哲多换了住处。再后来，就听说那孩子回到了荒漠。”
“啊？突然就回去了？没说什么？做什么？”伍端端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是很久之后才从哲多那里得知的。什么也没说，一个晴朗的早晨，还是骑着那峰骆驼一路往荒漠里去了。他也想追上去，庆襄阿嬷拦住了他。阿嬷说，那个孩子不属于这里，留不下来的。他还是担心那孩子怎么生活，但阿嬷说，以前没有他们照顾，她也能活下来，那么以后依然可以。”
伍端端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所以，因为戏剧化的出场和退场，在加上语言不通又不爱说话，才酿成了这个传说级别的故事？”
“传说级别的故事？我不这么认为。在我们边遥人的心里，她就是神的化身，神的使者。一般人哪能做得到？什么都不带，一个人在荒漠里生活啊！必死无疑不是吗？”
“怎么没有人？你们昨天夜里捡回来的神秘女人不就是吗？”伍端端问道。
“是啊！突然出现，什么都没带，也不愿意说话，现在也神秘地消失了！确实啊！”洪淑点着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