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星河低沉地笑了两声，不屑的情绪毫不掩饰，对着面前的高大男人说道：“这叫一起研究？意礼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也叫研究？”
龚星河推了推眼镜，“当然是了。我的研究成果，也不是意礼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她根本听不懂汉语，我只能拿着已有的古文字记录，一点一点和她校对。这可是大工程，意礼还是个孩子，注意力总不集中，每每都要费好些时间带她玩，才能让她安心帮我工作一会儿。意礼是个懂一点古边遥语言的孩子，不是翻译软件，输入什么都能翻译出来。”
“你也知道意礼是个孩子？你就这么欺骗一个孩子帮你工作？搞得还像整个研究结果都是你一个人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呢！得了！我问你！意礼现在在哪儿？”
“意礼确实在研究上帮了我不少忙。可我一个大男人，没法照顾孩子。当时，我醉心于工作，和家里人闹掰了，妻子全然不顾这些，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意礼，意礼也不能长时间一个人待着。所以，所以，迫不得已之下，我便找了一个老同学帮忙。”说着，申甫诚不安地看先了一直冷眼旁观的齐达。
“意礼就是林燕栖？”齐达冷冷地问道。
“是。我找了你父亲帮忙，他同意照顾意礼。”
“林燕栖不是我父亲的私生女？”
“不是！林燕栖是意礼，怎么会是你父亲的私生女呢？你父亲不是和你解释过吗？你怎么不信他呢？他就是帮我的忙。他也一直想要个女儿，意礼乖巧听话，他便动了心，想领养回去。这原本是个美好的计划，意礼可以回归到正常生活，有人照拂，有个家。”
“美好？”齐达踱步上前，“这叫美好吗？我妈一直以为林燕栖是我爸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这还导致了他们离婚！你管这叫美好？这么美好，你怎么不自己收养意礼呢？”
申甫诚伸出手在空中轻轻摆着，“你先别生气，齐达。这里面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林燕栖的真实身份，你父亲一早就和你母亲说过了，我也曾上门去证实这件事。你母亲从头到尾都知道林燕栖不是你父亲的私生女。”
“不、不对。”
“你听我说完。你父母的婚姻，当时已经出现了问题。你父亲领养林燕栖也就是为了修复一下家庭关系。领养这件事，你母亲是点头同意了的。但是，等林燕栖到了家，她就变卦了。她四处宣扬林燕栖是私生女，你父亲背叛了她，然后以此为借口，和你父亲离了婚。你明白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真的不明白吗？你那位梁叔叔，真的是你母亲离婚后才交往的吗？你是成年人了，应该能理解。是你母亲婚内出轨，你父亲试图挽回，却用错了法子，反倒成为你母亲离婚的借口。我还记得，当时你父亲和我说，他们夫妻最甜蜜的日子，就是一起抚养你，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可你当时到了叛逆期，时常不沾家，他便希望通过意礼，将你母亲拉回到那段甜蜜的时光。可惜，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婚姻没有挽回，还弄脏了自己的名声。甚至连你这个儿子，也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申甫诚的语调中尽是无奈。
“你在胡说八道。”齐达的声音不那么坚定了。
“我说了，你是个成年人了。我只是告诉你事实，你可以信我的，也可以信你母亲的，甚至谁都不信也可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自己考虑。但林燕栖绝对不是你父亲的私生女，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申甫诚语重心长地说道。
“然后呢？意礼，嗯，那个林燕栖现在在哪里？”伍端端焦急地问道。
“死了，和我父亲一起葬身大海了。”齐达说道。
“啊？”
“所以，我才说，你们把这件案子和意礼联系起来，是非常非常没有道理的。意礼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是朱岚达脑子糊涂了，才以为这事和意礼有关。”
“死了？怎么死的？”伍端端问道。
“我父亲带她坐船出海，船沉了，加上船夫，三个人都命丧大海了。”
“这？”伍端端转向了申甫诚，“申教授，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坐船出海？”
申甫诚面露难色，瞥了眼齐达，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行吧，我知道。林教授，也就是齐达的父亲，将意礼领回家后，给她起名为林燕栖。他想通过这个惹人爱的孩子挽回婚姻，结果失败了。不仅离了婚，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肯信他的话。”
“你是说他们是自杀的？”龚星河问道。
“不、不、不！那时候虽然很痛苦，但身边还有林燕栖，林教授也不至于自杀还要带上孩子。他确实陷入一种痛苦的情绪。那时候，我刚刚整理好研究成果，发布了出去，引起了学界的轩然大波。一下子受到了很大的关注，我的工作也排得满满当当，对他们父女的情况也就没太多关注。不久，我就听说两人出海发生了意外。说实话，我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林教授带着孩子寻了短见。直到、直到出事半个月后，日本有一位学者找人联系上了我。”
“和林教授有关？”
“是。他们也一直关心边遥文化的研究进展，不知怎么和林教授联系上了。林教授透露了一些意礼的信息给对方，对方便提出了优渥的条件，希望林教授带着意礼去日本生活一段时间，方便、方便交流一下学术知识。可是意礼虽然化名为林燕栖被带去了林家，实际上并没有登记户籍，也没有办法通过正规渠道出国。所以，他们便找了人，偷偷坐小船出海，半途中再登上大船，前往日本。可偏偏就在小船上出了事。那边的人迟迟没有等到他们，便想打听一下情况，这才、才有人找到了我这里。这是意外，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林教授早就带着林燕栖前往国外了。”
“你胡说！”齐达突然激动地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