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星河的手摸到了烟盒，一捏，里面空空如也，他只能将烟盒团起来，扔到了桌子上。烟盒滚了十几圈，精准地掉进了桌旁的垃圾桶里。
“你这故事，还有不少解释不通的地方啊！”龚星河若无其事地说道，“林燕栖见过了老爷子，然后呢？知道了老爷子前往海城找她，被申甫诚迫害，就情绪失控了？”
杨远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说道：“申甫诚犯下的罪孽可不止这一点啊！如果只有这些，戳穿他学术作假，让他身败名裂也就行了。可是，申甫诚，他和林燕栖父母的死有关啊！”
龚星河双手交叉，慢慢靠在椅背上，皱起眉头凝望着眼前的男人。
“林燕栖的父母带着她前往荒漠寻找失踪的族人，出发前给当时负责边遥文化研究的科考队发了消息，收到消息的便是申甫诚。申甫诚得知情况后，便只身一人去追赶林燕栖父母。”
“只身一人？”
“嗯！”杨远点头，“那时候研究所的人都外出了，只有申甫诚一个人留守，到底他是担心他们的安危，还是想早点找到他们独占研究成果，这已经不得而知了。可他运气好啊，真让他在茫茫荒漠找到了。”
“找到林燕栖一家？”
“准确来说，他找到了老爷子失联的族人。而且，是他先找到的，几乎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被族人救了回去。没两天，林燕栖一家也找到了族人。咳咳！咳咳！”杨远突然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龚星河静静等待着，杨远歪坐着，用右肘支撑着身体，缓和了半天，才继续开口。
“申甫诚和林燕栖的爹认识，在荒漠里相遇，更是欢喜地不得了，以为申甫诚是来帮忙的。申甫诚见了他们，原本也很开心，可渐渐地，他们因为什么争吵了起来。吵得越来越凶，甚至动起手来，还是族人们劝开了他们。那天夜里，林燕栖的妈带着她去找了族人，想问他们借两峰骆驼，离开这里。他们开过来的车子已经没油了，只能依靠骆驼了。族人看他们人很好，便借给了她。当天夜里，他们便收拾行李，连夜离开。这便是族人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一家人。这事儿，也是好几年后，老爷子才从族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和申甫诚吵架，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连夜离开。”
“时间呢？”龚星河皱着眉头问道。
杨远意味深长地望向他，“几天后，意礼出现了。”
龚星河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连夜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家三口。结果几天之后，就只剩意礼一个人被人发现了？”
“不止！”杨远平复了下情绪，才继续说道，“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后，第二天一早，族人就发现申甫诚也不见了。”
“等等！你是说，申甫诚他、他害的林燕栖家破人亡？”
杨远郑重的点了点头，“是。”
“有证据吗？”
“有。林燕栖想起来了。她之前一直记不住荒漠里发生了什么，她记得老爷子，记得学过的边遥文字，就是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荒漠。老爷子将事情告诉她以后，她全部都想起来了，是申甫诚连夜跟着他们，被林燕栖的父亲发现，两人动起手了。慌忙之间，睡得迷迷糊糊的林燕栖被母亲抱上了骆驼，母亲狠狠拍了骆驼两下，便回去帮她父亲了。这就是她对父母最后的印象了。倘若她的父母还健在，人呢？为什么申甫诚毫发无伤地回到了边遥县城呢？”
“那、那林燕栖被你送回申甫诚身边，岂不是？”
“是，羊入虎口！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杨远咬着牙说道，“我居然把刚刚脱离虎口的孩子又送了回去！”
“她再次见到申甫诚，就没什么反应吗？”龚星河好奇地问道。
“没有。当时她对荒漠里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因为，在她骑着骆驼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那个畜生在对她的父母施暴！她的内心逃避着这些，再加上，申甫诚当时已经回到了海城，在研究所里俨然一副人模狗样，不像在边遥那么邋遢。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申甫诚就是那个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老爷子的故事却串起了这一切。怪不得，怪不得她不惜杀了这么多人，也要让申甫诚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你呢？知道自己将林燕栖送回恶魔的身边，所以不顾一切要去帮她报仇吗？”
杨远点头。
“那申甫诚呢？他见到林燕栖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反应吗？林燕栖没认出他，他总不会认不出林燕栖吧？”
“他肯定认出了。当时我带着林燕栖去研究所找所长，是他主动上前和我们聊天，并说他来帮忙安排的。他肯定一眼就认出来了，才会借着了解情况为由，试探我们。最后，他发现林燕栖不记得他，便放心大胆地利用起她来，还把她留在身边，方便随时监视她。”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申甫诚明明已经找到了失联的族人，那些族人明明对边遥语言更加了解，他为什么还要回到海城，默默无闻，而不是找那些族人帮忙呢？”
“因为在他和林燕栖一家接连不告而别的时候，族人们起了疑心，他们也搬离了原来的住所。他们和老爷子一样，虽然心怀善意，但对待外人总有戒心。来者不善，他们只是求一个安稳。后来族人见过老爷子后，互通了消息，还庆幸当时马不停蹄地离开，要不然，这与世无争的生活就要被打断了。”
龚星河长吁了一口去，“申甫诚大约是回去了，但却扑了个空，只能灰头土脸地回了海城。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远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都是我的错。”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杀害这几个被害人的？”申甫诚掸了掸裤子，不知在哪里蹭上了一层白色的灰。